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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7

光一像往常一样站在校门口的树下等自己下课，低头读着手中的书，纸张的边缘已经有些卷起，封皮被仔仔细细粘了一层胶带，防止翻阅带来的磨损。明明已经是由光脑主导传递信息的年代，自命清高的学生们用来衬托自己品味高雅的文艺书籍也就罢了，向来实用主义的光一会选择纸书和手写笔记倒是他一直不能理解的。

 

他走上前去，沉浸在书本中的学年第一并没发现有人靠近，还专心致志地思考着那道题目，噘着嘴嘟囔些公式定理。一片树叶打着转儿正好落在头顶也没发觉，或者是根本没在意，推推眼镜翻了个篇。堂本刚看着好笑极了，打开光脑拍了两张，又发送给本人，才踮脚去捡走那片叶子。

 

被吓了一跳的光一脖子向后直缩，“什么东西？”

 

“唔，毛毛虫。”他作势要拿给光一看，想唬唬居然没发现他过来的人。

 

“那个不能直接用手抓啦，”豆知识无比丰富的光一忙来扒他的手，看到枯黄树叶的瞬间松了一口气，又无奈地叹到，“你啊…”

 

他摸摸鼻尖，毫无悔意，“怕吓到光一，所以会魔法的刚把毛毛虫变成树叶咯。”又装模作样地向拢起的掌心吹了口气，“我现在就把它变没。”然后直接把手插入了光一的外套口袋里。

 

“变没了吗？”就连开玩笑都会如此认真配合他的也只有这个人了。

 

“你自己看嘛。”

 

堂本刚掌心一凉，光一的手也钻进了口袋，初秋气温骤降，而这人天一冷也不知道加件衣服，总是手脚发冷，还好有自己可以帮忙捂一捂。他把那只手包裹在掌心里，两个人就这样踩在黄叶铺满的景观路上，安静地走着。

 

“等下要去哪？”舍不得打破这份静默，但总要知道目的地在哪里才行。

 

“先去下书店可以吗？”光一征求他的意见，“需要买一些本子，笔记纸没有了。”

 

堂本刚点点头，指腹正好摸到光一指关节侧面的茧，“总用写的不麻烦吗？学校不是帮你们实验班的配了便携光脑？”

 

“用不惯嘛。”家境不好的光一一向如此，就连光脑也总会忘了携带，可按理说再怎样贫困家庭的孩子，从小到大总该接触过光脑的使用才对，毕竟有政府的帮助支持，加上各样身份信息的读取都要依赖于此，像这般笨拙的大概算是头一份了。想起光一用单根手指眯着眼睛点击打字的场景，他都觉得可爱又心疼。

 

“而且…”光一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碳很稳定，写下来的东西可以保存几千年都不会改变，销毁或者修改起来也比较困难。数据就不一样了，甚至可以不用接触，单凭远程操作就能够篡改一个人的身份或经历，只需要敲几下键盘，这个人的一切就会消失在世界上……”向来清澈见底的眼越过他看向远方，“这样的信息我是无法相信的。”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身边的人让堂本刚感到些许不安，不由得把手指嵌入光一的指间，紧紧扣住。

 

“没什么…”光一笑笑，“就是如果有话想对你说的时候，可能要写上一封长信。”

 

似有若无的笑定格在脸上，光一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失去了暖棕色的温柔的光。牵在一起的那只手愈发冰冷，皮肤上泛出细密的鳞片，尖锐的指甲划破了堂本刚的掌心。他看着刚刚还在交谈的大男孩变成了一条人鱼的模样，在干涸的空气中拍打尾鳍，挣扎着难以呼吸。

 

“光一！”堂本刚没空思考这一切的不合情理，忙扑上去，翻出包里的饮用水向人鱼的腮腺处浇去，“有没有人有水！他需要水！”

 

周围的行人视若无睹。

 

他抱起奄奄一息的人鱼飞奔，想要赶到水源的所在地——教学楼的卫生间或者广场上的喷泉都行，但眼看着鱼腮的开合愈发无力，堂本刚也慌了手脚，瓶中仅有的那点水也早就用光了。

 

哪里还有水可以用？他跑得气喘吁吁，呼吸间胸腔都刀割一般发痛。对了，还有…堂本刚脚步不停，边将人的上半身微微托起，舔wen在人鱼的颈侧，尽可能地湿润腮裂处的肌肤。

 

还没等到达目的地，怀里就传来一阵挣动，微弱的敲打落在他左胸口上，堂本刚猛然从梦中惊醒，浑身大汗淋漓，急喘不已。

 

梦境与往日的记忆混杂糅合在一起，在头脑中不断翻搅。信？什么信？光一是不是很久之前就给自己传递过什么信息，只不过当时不知情的他并没有理解其中深意？有太多思绪需要整理，他勉强按捺住想要立刻跑回本家宅中翻找的堆放在房间里的旧物的冲动，又被眼前的场景惊到失去言语。

 

昨天还陷在沉睡中，柔顺乖巧躺在自己怀里的光一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一手捂住颈侧，另一只手抵在两人之间推拒着，从脸颊到散乱开的衣领露出的一小块胸膛都染成粉红色，嘴巴不断张合，却只能发出气音。

 

“抱…抱歉…”堂本刚也反应过来，条件反射似的松开了还缠在光一腰上的手臂，“我睡糊涂了。”

 

终于获得自由的人迅速地缩在大床最远离的一角，把自己抱成团，垂着眼不看他。

 

【你·是·谁？】

 

他目光停留在光一肩窝和侧颈处的红hen上，喉结滚动，艰难地读着唇语，心咯噔一下浸到冷水里。

 

果然还是忘记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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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醒了  可喜可贺🎉